Written by admin on 2023年6月29日
小白抬眼看向一梦,红色的眼睛中写满了担心。
一梦已经不想责怪小白了,只要它没事就好。
咕咚咽了口口水,她坐在原地,好半晌都缓不过神来。
如今她真是彻底的得罪了溟寂,且不说往后的路要怎么走,单说今晚的宴会,他点名叫她去,一定是要想办法整她,她要怎么办?
带着小白回去厢房,青黎还没有回来,一梦一个人坐在床边,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想法,她甚至想过要带小白一起逃走,但是转念一想,在魔族,她人生地不熟,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,只要溟寂愿意,一句话就能立马把她抓回来,到时候怕是事情更难办。
想来想去,一梦发现为今之计,她只有伸头一刀,前去赴宴。
一下午的坐立难安,终于太阳还是西下,一梦看着窗外的光线,想着晚宴的时间应该快要到了。
她慢慢走到桌边,拿起桌上的面具,看着面具上面妖娆盘绕的长相思,她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。
摘下脸上的普通白色面具,换上了青黎为她勾画的长相思面具,一梦走到门口,伸手打开房门的时候,小白从床上跳下来,站在她脚边,抬眼看向她。
一梦蹲下身子,摸着小白的脑袋道,“你放心,无论如何,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,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,不要乱跑,知道了吗?”
小白点了点头,一梦站起身,打开房门出去。
一路来到灵泉的前殿,看着大殿周边已经有一众侍婢在等候,一梦迈步走了过去。
所有侍婢的脸上,皆是戴着清一色的白色面具,众人又都穿着一样的衣裙,所以放眼望去,就像是成排的复制人一样。
一梦脸上的面具,勾画着妖冶的长相思,在众人之中,很是乍眼,就连侍婢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一梦心中已有预感,溟寂特地嘱咐让她换上这副面具,一定是有原因的。
她静悄悄的站在了侍婢队伍的最末端,微垂着视线,心中正在想事情。
过了一会儿,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,“一梦。”
一梦抬头,闻声看去,只见一名侍婢从不远处小步跑来,是青黎。
青黎看着一梦,眼中露出诧色,压低声音道,“一梦,你怎么在这里?”
一梦暗自叹气,真是一言难尽啊。
万语千言,汇成一句话,她很低的声音回道,“少主点名让我来的。”
闻言,青黎眸子瞪得更大,她低声道,“你碰见少主了?”
一梦点了点头,青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正在这时,大批的侍婢已经鱼贯的往前殿里面走去。
一梦和青黎站在侍婢的队尾,跟着往里面走。
前面的侍婢或是端着菜肴,或是端着美酒,一梦跟青黎手上什么都没有,只要站在一边,等候随时差遣就是。
进入大殿之后,一梦和青黎立马选了个角落处待着,只希望低调到透明,最好不被任何人发现才好。
大殿之中依旧响着管弦丝竹之乐,角落处的青黎低声道,“少主为什么点名叫你过来?难道你又得罪少主了?”
一梦想到溟寂的样子,就气不打一处来,她出声回道,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看来上天注定我有此一劫。”
青黎听到这话,也猜得出一梦一定是又惹了少主。
两人正低声说着话,不知何时,一个穿着白色软甲的身影出现在一梦面前,一梦抬眼一看,不正是昨天坐在殿下的那个人嘛,他是溟寂的贴身近卫。
果然,男人看向一梦,出声道,“少主命你去殿上侍奉。”
闻言,一梦心底咯噔一下。
青黎也是手心里面攥了把冷汗,但却什么都不敢说。
一梦顿了一下,这才跟着男人迈步往前走去。
她从殿后绕过去,然后步上台阶,走至殿上,身前不远处,正慵懒靠于座椅上的男人,正是溟寂。而长桌的另一头,拥有着绝世容颜和超俗气质的男人,是溟尘。
昨日在殿下远远地看到溟尘,已经被他的气质所倾倒,如今近距离一看,一梦更是被他惊艳到,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男子,举止优雅,动作之间皆是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。
许是一梦看的出神,所以身前的溟寂轻点了一下空酒杯,示意她添酒,她完全没有看到。
溟寂余光一瞥,见一梦面具之后的眸子正偷偷地看向溟尘,他眼中闪过了一抹嘲讽,随即出声道,“酒。”
这个字,一梦还是听到的。
她赶紧收回偷看溟尘的视线,然后迈步上前,走至溟寂身边,拿起桌上镶嵌着宝石的酒壶,给他添酒。
溟寂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桌上的冰玉琉璃盏,一仰头,将杯中酒饮尽。
一梦见状,只能执壶再次给溟寂添酒。
他一连喝了三杯,而一梦也连着给他添满了三杯酒。
溟寂坐下的宝座很宽大,右侧放着一个锦缎的软枕,溟寂右手臂压在软枕之上,整个身体都慵懒的靠在椅背上,他黑色的眸子中带着几分醉意和沉迷,看着殿下正在起舞的舞姬。
“大哥,听说这歌舞都是特意为了我而编排,难道我不来,你就不听不看了吗?”
闻言,溟尘淡笑着回道,“平日里我不是很喜欢歌舞。”
溟寂勾起唇角,微微一笑,他出声道,“这些舞姬们都戴着面具,让人莫名的想看到她们面具之后的容颜。”
说罢,他看着殿下正在起舞的舞姬,薄唇开启,出声道,“摘下面具。”
舞姬们闻言,当即应声,然后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。
舞姬们个个身材出挑,长得也是漂亮的,可在溟寂眼中,她们却成了庸脂俗粉,只听得他嘲讽的道,“哎,终于知道大哥为什么叫她们戴上面具了,摘下来反而没有兴趣看了。”
对于溟寂的挑刺和揶揄,溟尘似是早已习惯,他只是微微一笑,然后道,“三弟见惯了绝世美女,灵泉这里本就人少,这些舞姬还是临时挑选出来的,自然入不了你的眼。”
溟寂的吹毛求疵和无事生非,更加衬托出溟尘的与世无争和心胸宽广。同样都是一个爹生的,怎么脾气秉性就差的这么多呢?
一梦立于溟寂身后一步远的位置,微垂的视线,早已经在翻白眼了。
正想着,身边的溟寂又开口了,只听得他声音慵懒的道,“大哥,总是让这些庸脂俗粉在眼前晃荡,都怕脏了我们的眼,不如让你看看我身边的人是怎么跳舞的?”
溟尘淡笑着回道,“既然三弟有此雅兴,不妨欣赏一二。”
话音落下,溟尘朝着殿下的红翎和白歌使了个眼色。
只见二人均是点头,其中红翎站起身来,走至大殿中央。
而白歌则是坐于原位,只见她一抬手,对面幔帐背后乐师手中的箜篌,就这样落在了她的手中,她坐于箜篌边上,修长白皙的手指,触碰到琴弦。
霎时,一个个零散但却奇妙组合在一起的乐声,就这样以很快的速度,一连串的跳出。
与此同时,大殿中央的红翎,她的身体随着箜篌的乐声,翩翩起舞。
箜篌形似竖琴,但却传自西域,音色带着浓郁的神秘感。
白歌坐于箜篌中间,手指飞快的在弦上拨动,随着乐声的逐渐加快,本是明亮的大殿之中,光线也是忽明忽暗,细看之下,这才发现,大殿四壁装饰的夜明珠,被层层红纱遮挡,所以整个大殿之中,都散发着令人浮现联翩的暗红色光线。
这箜篌的乐声像是有魔力一般,能够让人沉迷,加之殿中央的红翎,她身似无骨,体态轻柔,红袖遮挡之下的面孔,隐隐散发着令人急欲掀开的魅惑。
大殿之中,一时间无论男女,全部都定睛看着殿中央翩翩起舞的红翎。
随着白歌手上动作的加快,红翎旋转的速度也不断地攀升,她像是一只红色的陀螺,红衣和黑发在空中飞舞,伴随着乐声猛地一个停顿,红翎跪坐于地上,而她身上的红纱,则飘在半空中。
一众人的瞳孔中,皆是映照着红纱从在半空中,到缓缓落地的画面。
如今跪坐于地面上的红翎,身上只着一件暗红色的肚兜,下身是隐约能看到两条长腿的轻纱长裤,她的两条藕臂暴露在空气中,让人莫名的喉咙干渴。
白歌手上的动作只是短暂的停顿,接下来,她又开始弹奏,曲风一转,变得无限暧昧。
红翎从大殿中央一跃而起,飞身至大殿之上,却不是去到溟寂身边,而是来到了溟尘的面前,她距离他不过一米的距离,径自在他面前搔首弄姿,动作大胆到令一众男人喉结上下翻滚。
一梦面具之后的眸子不自觉的瞪大,她眼睁睁的看着红翎执起桌上的酒壶,在给溟尘倒酒。
红翎使尽浑身解数的迷惑溟尘,而溟尘则同程面不改色的维持着淡淡疏离的笑容。红翎执起酒杯,将美酒送至溟尘唇边,溟尘自己接过,然后一口饮下。
溟寂见状,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,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身侧的一梦,他薄唇开启,出声道,“添酒。”
一梦努力的收回视线,她拿起桌上的宝石酒壶,给溟寂添酒。
她发誓,虽然她的心中还在震惊刚才的那副画面,但她在倒酒的时候,不至于睁眼瞎,将酒倒到杯子外面,更何况是倒在溟寂的黑色锦袍之上。
但是事实上,她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本该流入杯中的酒,像是受到了某股力量的指引,径自偏离酒杯,就这样洒在了溟寂的身上。
那一瞬间,一梦愣住。
溟寂前一秒还勾起唇角,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容,但是转瞬间,她便沉下脸来,冷声道,“你是眼睛瞎了吗?”
此话一出,殿下的白歌手指停住,乐声戛然而止,立于溟尘身侧跳舞的红翎也停下了动作。
溟尘侧头向一梦和溟寂这边看来。
偌大的殿中,霎时万籁寂静。
一梦本能的抬眼向溟寂看去,当她看到溟寂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促狭时,她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,不是她的错,根本就是他故意的!
果然,溟寂看着一梦,沉着脸道,“你这奴婢,做错事还敢这样看着本少主?”
纵使一梦心中有千万个委屈和愤怒,但是此时此刻,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单膝跪地,垂下视线,出声回道,“奴婢知错。”
溟寂微垂着视线,睨着跪在脚边的一梦,他冷哼一声,开口道,“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奴婢,是怎么被选到殿上侍奉的!”
一梦跪在地上,拳头攥起,气得牙根痒痒,但却偏偏一个字都不能还击。
她以为溟寂是故意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,惩罚她,但却殊不知,这才刚刚开始,好戏还在后头。
溟尘出声命人给溟寂拿丝帕擦拭锦袍,溟寂冷着脸道,“这里所有的侍婢,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,唯独你,跟众人不同,难不成你是大哥的贴身侍婢?”
此话一出,一梦心底莫名的一颤,眉头一簇,她出声回道,“回少主,奴婢不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婢。”
溟寂哦的疑问了一声,随即侧头看向溟尘,出声问道,“大哥,她是你的人吗?”
跪在地上的一梦能感觉到,不远处溟尘的视线,正落在她的身上,她说不出的紧张,只得下意识的把头垂的更低。
片刻过后,溟尘好听的声音传来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一梦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,唇瓣轻启,她低声回道,“奴婢……一梦。”
话音落下,两秒之后,溟尘出声道,“她不是灵泉的人。”
闻言,溟寂故意露出一丝微诧的表情,随即道,“大哥,你不看看她的样子,光是听她说什么你就信?”
溟尘目光落在一梦身上,唇瓣开启,他出声道,“你是何人?摘下面具回话。”
此时此刻,一梦终于知道溟寂的报复是什么了,他竟然毒辣至此,借溟尘的嘴让她摘下面具来。
心,已经不仅仅是紧张就能形容的了,心底的某一处,似是泛着隐忍的揪痛。
一梦垂着头,面具将她脸上的表情完全遮住,偌大的殿中,鸦雀无声,许是五秒之后,这才传来一梦的声音,“回大皇子,一梦从碧海古城而来,因为容貌丑陋,恐摘下面具会吓坏众人,所以……”
说到后面,她的声音很轻,让人模糊了心虚或是羞愧。
溟寂闻言,冷哼一声,开口道,“所以你是要违背大皇子的命令了?”
一梦紧咬着牙关,强忍着心底呼之欲出的愤怒和委屈。
而就在此时,殿下坐着的神溪起身,她恭声道,“启禀大皇子和少主,一梦确实从碧海古城而来,是神溪带她来到灵泉。”
溟尘没有马上出声,反倒是高坐于殿上的溟寂开了口,他出声道,“少司命,这个奴婢被你带到灵泉,那她是你的人喽?”
神溪巨大的白色兜帽遮挡住她大半张脸,她垂着视线,恭声回道,“一梦不是我的人,但她确实是我带来的灵泉,一梦冒失少主,还请少主责罚。”
一梦见神溪也被牵扯进来,她赶紧出声道,“都是奴婢的错,请少主降罪。”
溟寂睨着脚边的一梦,听到她服软的话,他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,随即开口道,“你是有罪,但看在少司命的面子上,本少主就不在众人面前惩罚你了。”
说着,他故意看了眼溟尘,然后道,“大哥,既然这奴婢不是灵泉的人,那我就带回碧海古城了。”
溟尘绝世的面孔上看不出丝毫喜怒,只是淡淡道,“三弟决定就好。”
一梦跪在地上,在听到溟尘的这句话时,她心底说不出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。
她在期待什么?期待溟尘能留她在灵泉吗?
她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,身子像是僵住了一般。
溟寂见状,他瞥了她一眼,然后道,“好了,下去吧,等到明日启程,一起回碧海古城。”
一梦唇瓣微颤,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只能点了下头,随即躬身退下。
一路从后殿出去,一梦快速的往前跑去,不知不觉中,一抬眼,她已经身处灵泉的后山,她不知道为何会跑来这里,但是偶然一个瞬间,眼泪从面具的底部掉出来,她这才不得不承认,她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流泪,所以才躲到这里来。
周围百米,除了她一人之外,再无其他人的身影,一梦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,这哭声中有她对溟寂的愤怒,但更多的,是对面具之后那张脸的残破的不甘。
一觉十年,她不记得从前发生过什么事情,哪怕连如今的这个名字,都是溟寂随口赐给她的。
她曾想安安静静的重新开始,不再去计较过往的仇恨,但是此时,那积压在心底的愤怒和怨恨,就像是冲破了屏障的毒蛇,肆意的在她体内游走攀爬,她黑色的瞳孔中满是炙热的报复,无论是曾经毁她容的人,还是今日羞辱她的人,她一个都不会放过!
一梦回去厢房的时候,已是午夜时分,推开房门,她看到房间中青黎和蝶语都在,小白从青黎的怀中一跃而下,快步跑到她面前来。
青黎和蝶语也随后起身,着急的来到一梦身前。
青黎一脸担心的道,“一梦,你去哪里了?”
一梦轻声回道,“我去后山随便走走,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蝶语出声道,“一梦,少司命托我给你带句话,她不知道让你来灵泉,会发生这样的事情,实在是不好意思。”
一梦闻言,微微一笑,出声回道,“是我不好意思才对,少司命好心邀请我来灵泉,我却给她惹了麻烦。”
青黎叹了口气,一脸愁容的道,“少主如今让一梦跟他一起回碧海古城,想来是盯上她了,一梦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。”
蝶语也是无奈,她轻声道,“少主的脾气,没人管的了。”
一梦见青黎和蝶语二人一口一个叹气,她淡笑着道,“瞧你们,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怎么样呢,你们两个倒是满脸愁容的,不要吓我好不好?”
青黎拉着一梦的手,眼看着眼眶就要红了,她出声道,“一梦,早知道事情会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,当初……当初你还不如离开魔族了。”
想必青黎和蝶语都太了解溟寂的性格,得罪他被他盯上的人,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,更何况一梦还是个不会修灵的弱女子,随便是个人就可以欺负她。
她这一觉睡了十年,好不容易醒了,却摊上了更大的麻烦事,青黎照顾一梦十年,只觉得替她委屈难受。
一梦闻言,她淡笑着回道,“起初我还在犹豫,我不是魔族中人,是否应该离开这里,但是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,反而让我坚信了心中的想法,我不离开,不是因为我不怕得罪少主,而是因为你们,你,蝶语,还有少司命和大司命,你们都是帮过我的人,是我的朋友,我已经没有了过去,不想再没有你们。”
青黎和蝶语听到一梦如此说,皆是红了眼眶,蝶语拉着一梦的手,轻声哽咽的道,“一梦,我们地位卑微,没有能力帮你说话,也帮不了你什么,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变得强大,变得可以保护自己。”
没有什么教训能够比现实的打击来的更加猛烈的,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,已经清楚的让一梦认识到,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人骑,即使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拥有不被人欺负的地位,但她必须想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,变得强大起来,最起码可以保护自己。
青黎也出声道,“好歹我也在碧海古城,跟一梦还能有个照应,但是一梦,长生殿的事情,我根本插手不得,以后你要小心应付。”
一梦点头,“你们放心吧,我会努力照顾好自己的。”
三人手拉着手,一副难兄难弟的样子,小白蹲在地上,仰头看着,过了一会儿,它忽然跳到了一梦的怀中,发出吱吱两声,然后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。
一梦看到小白,她轻声道,“小白,以后我要变得像你一样,我也要像你保护我一般的保护你。”
第二日午时,一队由侍卫和侍婢组成的队伍,在灵泉边界准备动身启程,回去碧海古城。
溟尘和神溪亲自来送溟寂,溟寂坐于独角马拉着的黑金色车内,掀开窗帘,对着溟尘微微一笑。
溟尘也是勾起唇角,出声道,“三弟,今日一别,不知何时有空才能再见,回程路上小心。”
溟寂出声回道,“大哥如若得空,可以回来碧海古城,到时我来宴请大哥。”
溟尘微笑着点头,“好。”
两人话别之后,溟寂放下窗帘,一队人马启程。
侍婢有专门的马车,一梦就坐在最后的一辆马车中,马车经过溟尘身边,她从窗缝中看了一眼,今日一别,真的不知何时才能再见。
独角马拉着的车,速度奇快无比,但车中的人却又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,不过是转瞬间,车子距离灵泉,已有百米开外。
一梦坐在车上,她微垂着视线,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。
她没有发觉,这一车上坐着的其余十名侍婢,都在偷偷地打量着她。
许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,一梦腰间的大袋子动了动,随即一个绒毛的脑袋冒了出来,是小白。
它睡醒了,从袋子中出来,跳到一梦腿上。
一众侍婢见状,皆是将目光投到小白身上。
其中一人道,“呀,这不是那晚殿上被侍卫冰封的灵兽吗?”
“就是,怎么在这里?”
众人惊诧的目光在小白和一梦脸上徘徊,终于有人直言道,“一梦,是你的灵兽偷吃了少主的沧海红鱼吗?”
一梦微垂着视线,脑子中还在想着溟尘,哎,她若是能留在灵泉该多好。
闻言,她唇瓣都没有张开,只是机械的嗯了一声。
众人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。
有人道,“你的灵兽偷吃了少主的盘中餐,你又把酒倒在了少主的身上,这么大的过错,少主怎么可能会放过你?”
一梦慢慢抬起头来,她看向说这话的那名侍婢,面具之后的眸子中带着冰冷的淡漠,唇瓣开启,她不答反问道,“你觉得他现在是放过我了吗?”
似是没想到一梦会说这样的话,一时间,不仅是问话的那名侍婢愣住,就连其他人的脸上,也都是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不过很快的,就有一名侍婢皱眉看向一梦,她出声道,“你这是什么态度?你敢对少主不敬?!”
一梦憋了一肚子的气,高高兴兴的来,灰头土脸的走,她看着质问她的侍婢,沉声道,“我说什么对他不敬了?”
侍婢眸子圆瞪,出声道,“你称呼少主为他,这就是最大的不敬!”
一梦闻言,怒极反笑,她开口道,“我没你那么多的规矩,我又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,是你自己心思不正,才会觉得我是对他不敬。”
侍婢依旧瞪圆着眼睛,她伸手指着一梦道,“你还敢称呼少主为他,好大的胆子!”
一梦腿上的小白见状,当即呲牙冲着侍婢示威,它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灵力,逼得众人不得不往一边退去。
本是平稳行驶的马车,因为车内灵力的暴涨,影响到车外拉扯的独角马灵兽,独角马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,鼻子中呼出白起,大有一种不安的前兆。
马车周围随行着一众近卫,其中一人见状,赶紧骑马去往前方。
跟在溟寂马车身边的,是身穿白色软甲的近卫统领,听到身后传来渐近的马蹄声,他转头看去。
赶上前来的近卫对着马上的男人颔首,然后道,“大人,最后一辆载有侍婢的马车有些不大对劲儿。”
男人英俊的面孔上带着波澜不惊的淡定,闻言,他出声问道,“怎么回事?”
“好似车内突然灵力大增,惹得独角马有些暴躁。”
正在此时,黑金色马车中的窗帘被人掀开,露出了溟寂一张俊美的面孔,他看向车外,薄唇开启,出声道,“寒枫,什么事?”
近卫统领颔首,恭声回道,“禀少主,近卫来报,说是最后一辆载有侍婢的马车中,灵力突然大增,独角马有些暴躁,属下这就前去查探。”
溟寂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诧色,他只是淡淡道,“不用了,你命人把那个叫一梦的侍婢带出来,让她骑马随行。”
寒枫闻言,眸子中很快的闪过了一抹意外,因为溟寂出行所带的马,皆是灵兽独角马,而独角马认主,除了专门的驯养师之外,很难短时间的接纳其他人,就算是驯服,也需要时间,让一个侍婢骑马随行,这还是第一次。
不过溟寂下令,寒枫自然不敢有何疑问,他立马点头应声,“是。”
溟寂放下窗帘,寒枫转头吩咐近卫,近卫得到指令之后,快步调转马头,回到队伍的最末端。
而此时马车之内,小白和一众侍婢正在剑拔弩张,这些侍婢皆是在长生殿中侍奉的,不仅一个个长相如花似玉,就连修灵的等级也并不低,在这辆车上,也不乏达到灵王甚至是高级灵王者。
不过眼下众人正在惊诧,一梦腿上的灵兽,为何会散发出如此强大的灵力,她们中有人见识过高级灵兽,所以见状,不由得瞪大眼睛道,“这是高级灵兽!”
小白呲着牙看着众人,大有谁不服我就灭了谁的架势,打架重在气场,而小白在气场上无疑已是完胜对方。
一梦已经淡定了,有小白在,估计这帮人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正在两边僵持不下,互相试探的时候,只听得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,“停车。”
车子缓缓停下,有人掀开车帘,众人下意识的侧头看去,只见车外站着一名近卫。
近卫在车中扫了一眼,一下子就看到抱着小白的一梦,他出声道,“一梦,出来。”
一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,不过她还是淡定的起身,抱着小白跳下了车。
一众侍婢都从窗户往外看,想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是近卫却让马车先行离开。
马路上,很快就只剩下一名近卫和一梦两人,一梦看着近卫道,“什么事?”
近卫将身后的一匹独角马牵到她面前,面无表情的道,“少主命令,叫你单独骑马随行。”
一梦看着面前那匹比自己高出好多的独角马,马身上披着白色的软甲,更显威风凛凛。
她不会骑马,但这话,她不会跟近卫说,因为明知道说了也没用。
近卫留下这句话之后,跃上自己的马,转身去追赶队伍。
宽阔的路面上,霎时只剩下一梦,还有一马一狐。
三者六目相对,皆是心思各异。
最后还是一梦清了清嗓子,她主动伸手摸了摸独角马的头,刚想说大家商量一下,但只见独角马高傲的撇开了脑袋,不让一梦摸。
“嘿……”
一梦眼睛一瞪,看着面前的独角马道,“你还不乐意了,你以为我高兴骑你吗?”
独角马眼睛瞥向别处,也不出声,但是一梦知道,它听得懂,因为它是灵兽。
一梦再次伸手过去,想要抓住独角马脖颈处的缰绳,但是独角马很不配合,明显的一副不想让她碰的样子,一梦皱眉道,“给谁骑不是骑?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,我这里还有一只高级灵兽呢,你想跟它较量较量吗?”
闻言,小白立马冲着独角马呲牙,一副我分分钟灭了你的架势。
独角马感受到小白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灵力,它顿时从鼻子中呼出白起,然后躁动的马蹄也开始逐渐平复。
一梦见状,她摸了摸独角马的脑袋,出声道,“你在溟寂手下做事,我现在也在他手下做事,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吧,皆是难兄难弟,没必要互相为难,你送我回去,我保证不刁难你。”
独角马耳朵动了动,一梦知道它是听进去了。
她暗自勾了下唇角,然后一手拽着缰绳,另一手擦着马镫,费劲儿的翻到了马身上。
坐稳之后,她将小白放回到口袋中,然后对身下的独角马道,“好了,走吧。”
一梦觉得自己的话音还没落下,但是突然一阵风快速划过,下一秒,她已经奔驰起来,身旁的树木似是以光速在后退,她看不清楚前面的路,只能死死地抓着手中的缰绳,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追了还没半柱香的功夫,一梦就隐约看到前面的马车,是溟寂的队伍。
独角马果然名不虚传,片刻间就是数十里的路程。
待到距离马车的距离变短,独角马自动的放缓了脚步,一梦慢慢的放下心来,拽着缰绳在队伍后面跟着。
中午时分自灵泉离开,一直到了天色擦黑,一行人才驶入碧海古城的界内。
到了城中,除了溟寂的马车可以一路驶向长生殿之外,所有人都要下马。
坐在马上的时候,一梦的全部心力都放在不要从马身上掉下来,所以无暇他顾,但是下马的时候,她这才发现,经过几个时辰的快速赶路,她的双腿早就发软,尤其是双腿的腿根内侧,火辣辣的疼,不出意外的话,应该是被磨出血了。
看着那些骑马的,都是身穿软甲的近卫,只有她一个是女的,而且只是穿着轻纱薄裙。
她就知道溟寂这种心狠手毒的人,怎么可能只在骑马上刁难她,这马她骑与不骑,伤的都是她。